《绿卡族》的特点是明显的。在《北京人在纽约》《上海人在东京》这样一些作品中,我们看到了走出国门的同胞如何在异国他乡挣扎拼搏。尽管他们最终获得了远超过国内同胞的物质的享受,但那是流血流汗,甚至牺牲了人格尊严而换来的,所以它并不能使我们兴奋,更不必说骄傲了。而《绿卡族》显然超越了这一点,它写的是这些人在外国得了绿卡,又返回国内的故事。即便简单地以时序纵向而论,后者也比前者更接近今天,更能显示出题材的新鲜感。
由这样一个新的题材,自然地会引出一种新的视角,林梅、徐智雄、肖潇这样一些人,一方面,他们是地道的中国人;另一方面,他们又长期在国外生活并已得到了绿卡,所以他们又是特殊的,接受过域外文化、文明洗礼的中国人。他们回到了祖国,他们如何看待祖国?我们又该怎样看待他们?这不仅是一个“政策”问题,理解问题,也是一种人生的问题。
正是抓住了这一点,艺术家在这里自觉地充任了双重的角色:一方面,他们是客观的描写者,他们像是冷静的介绍人,在向我们不动声色地介绍着主人公的喜怒哀乐,升降浮沉;另一方面,他们又是热情的代言人,他们希望我们理解作品的主人公,与他们声气相投,手足相应,共同承担起时代、历史所赋予我们的责任。泰戈尔的诗句:“我们一次次地飞去,是为了一次次地归来”,自然地成为了全剧的主题词。可以说,再也没有别的语言能比它更形象、更生动、更艺术地体现林梅等这样一些人物的心声了。
自然,他们有着各自的个性。林梅平易而诚挚,智雄坚强而峻急,肖潇大度而通达,松年宽宏且练达,峻青潜心而沉着。但“绿卡族”决定了他们身上带来了异域的文化和文明。作为深受中国传统文化熏染的知识分子,在吸收了外国文化、文明的营养以后,他们会追求一种什么样的人生?这是一种新的人生,林梅为采访波黑战争去了战火连天的前线;智雄为建设新上海承担起了领导责任;肖潇从事着一种看似超前、实则极为紧迫的环保工作;松年尽管未能挽回失去的爱情,但在事业上却打开了崭新的局面。他们与我们的不同之处在于吸收了域外现代的精神营养。某些方面,他们确实较我们更具备世界的、全人类的眼光,借助于这样一些形象,艺术家让我们也感受并体验了一种新的人生。